对“博科圣地”来说，2015年又是在死亡和混乱中开始。新年前三天，他们袭击了乍得湖边上的村庄Baga，该湖处于尼日利亚、乍得、喀麦隆和尼日尔四国交界处。这是“博科圣地”最残酷的一次袭击，2000多名村民在清晨前死亡。

2014年，“博科圣地”忙着毁灭一个接一个小镇和村庄，已在尼日利亚北部控制相当于比利时大小的区域。2015年它以袭击Baga来表明延续血腥路线的决心，并不让人意外。意外的是，乍得、喀麦隆和尼日尔政府军年初突然行动，频繁进入尼日利亚，从恐怖组织手中夺回一些地盘。尼日利亚原定2月举行的大选推迟到3月28日，因为军方高层警告选举委员会，无法保障候选人在北部地区的人身安全，必须推迟大选，让军方有时间对付“博科圣地”。那时很少有人相信军方能击退“博科圣地”，但是3月初，阿布贾骄傲地表示夺回了36个小镇，不久前更宣布已经摧毁“博科圣地”在尼日利亚东北部G w oza的大本营。

与2014年以及今年初Baga惨剧后尼日利亚政府的无能和安静相比，突然而来的大逆转更显得奇怪，难道是因为总统大选在即，政府在压力之下不得不拿出些战果来？又或者真正改变局势的是最近尼日利亚、乍得、喀麦隆、贝宁和尼日尔签署《多国军事安全合作协议》？———这份协议背后是联合国和欧盟的支持。

或者，还有其他原因。

过去两周里，当地舆论焦点是：尼日利亚政府从南非和东欧国家雇佣的雇佣军是否在对抗“博科圣地”的战斗中发挥作用？已有报告称，从去年年底起，在东北部“博科圣地”的核心地盘，看到“不熟悉的白人面孔”。去年11月媒体报道说，一架军用直升机在小镇Y ola坠毁，飞机上“5名白人”很快被当地救护车转移。这无法确定来源的报道表示飞机残骸上发现了美元现金，疑似是雇佣兵的报酬。专家表示，尼日利亚请雇佣军对付“博科圣地”很可能是短期合同，一般是3个月，但是可以续约。他们不是拿月薪，而是每天获得400美元酬劳。《纽约时报》报道说，尼日利亚现有数百名雇佣兵，而《财经时报》的数字是大约300人，绝大部分来自“执行结果”(ExecutiveOutcomes)。这是一家南非公司，成立于1989年，专向世界各地战场提供雇佣军，辉煌时期据说雇佣了3000名士兵。

在绞杀“博科圣地”的战斗中，雇佣兵扮演的角色目前还很隐晦———他们是像媒体猜测的那样参加了地面战斗，还是仅限于提供训练和技术支持？是什么人促成了雇佣军的交易？南非方面是否卷入？是否直接参与？

尼政府坚决否认使用了雇佣军。该国1989年加入《联合国国际公约》，按规定，招募、使用、资助并训练雇佣军均属非法。谋求竞选连任的时任总统约纳森·古德拉克曾表示，所谓“雇佣军”只是支援国的训练专家，使用的是最新获得的武器。南非政府没有加入《公约》，虽不受约束，但是法律规定禁止有关雇佣军的活动。可很明显，在尼日利亚的战场上，政府军配备的基本上是来自南非、俄罗斯以及东欧一些国家的武器，出口武器时很有可能有附加条件，即雇佣出口国的人员训练并维护武器，此时就变成了“对外军事援助”，法律上出现模糊地带。

南非有长期利用雇佣军介入非洲其他国家政事的历史。整个90年代，南非雇佣军出现在安哥拉、塞拉利昂、利比里亚的内战中。2004年，在津巴布韦和赤道几内亚，有70名南非雇佣兵被捕，罪名是企图推翻政府。2006年，南非政府官方宣布，伊拉克有5000名南非士兵。他们具体做什么、执行什么任务，谁都不知道。南非对尼日利亚的政治介入也有历史，尼日利亚从比夫拉共和国独立期间，比夫拉政府就雇佣了南非飞行员和其他“秘密军队”。

今天，针对“博科圣地”的战斗让尼日利亚政府非常头疼，这个极端恐怖组织造成的危害和恐惧已令政府失去威信。3月29日举行的大选结果非常说明问题，在野党“全民进步大会”领袖布哈里获胜，他获得了绝大多数来自北部和东部的选票，北方选民冒着被“博科圣地”屠杀的危险前往投票站，他们的口号是：“不要死亡！”对身处“博科圣地”控制区及周边的居民来说，这次大选不是简单的民意表达，而是用生命在投票。他们对前政府的冷漠和迟缓深感失望，在一个个村落被焚毁、村民被屠杀、女学生被成群掳走之后，他们渴望用选票改变受屠命运。这也充分说明，为何从2014年年底起，乔纳森政府开始使用雇佣军，这是他在大选前的最后一搏，希望通过战局突转，令北方和东部选民回心转意，但他仍旧落败。而且，使用雇佣军更加凸显政府军的无能，让政府一再撒谎，更会制造政治摩擦和其他外交问题。

在尼日利亚，政府军士兵的收入还不到雇佣军的1/40，双方相处和指挥官之间的合作并不和谐，早前有雇佣军死于政府军火力引发争议，类似“友军误伤”事件会一直存在。布哈里的新政府已经成立，现在一个头疼的问题就是对雇佣军问题发表政府声明，这是非常敏感的声明，新政府可以指责前政府和总统一直在此问题上撒谎，但之后呢？新政府是否还要继续雇佣他们呢？如果没有了雇佣军，新政府能对“博科圣地”占据优势吗？

关于雇佣军的争论核心是“谁把谁定义为雇佣军”。在政变中雇佣外籍军人帮助，这算雇佣军。在非洲国家几乎所有政变中都有雇佣军的影子。只是当合法政府卷入其中时，一切就变得更复杂了，合法政府雇佣外国士兵的时候，他们还能被称为“雇佣军”吗？

（作者：潍）

来源：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