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4日，有目击者证实，大约40至50名身穿黑衣并蒙面的特种部队士兵由直升机运抵亚丁国际机场附近，加入也门现任总统哈迪的“人民抵抗委员会”夺回亚丁机场的行动。

此前，埃及总统塞西曾于5月2日对沙特进行了数小时的短暂访问。消息称，塞西此访同以沙特为首的阿拉伯联军准备发动地面战有关。舆论认为，沙特在也门发动地面军事行动的可能性在增加。而面对沉重的军事打击和各方压力，胡塞武装可能走向谈判桌。但是，由于冲突各方分歧很大，协商解决之路仍然艰难、漫长。

“果敢风暴”旨在以炸促谈

4月21日晚，沙特国防部突然宣布停止在也门境内实施空袭，称近一个月的代号为“果敢风暴”的军事行动已经摧毁了胡塞武装和亲前总统萨利赫部队拥有的重武器和导弹，捣毁了其军事基地、兵营及其他军事设施，对沙特和邻国的威胁得以消除，下一阶段的重点将是探索也门局势的政治解决方案，即“恢复希望”行动。

自3月26日联军发动空袭以来，冲突已造成也门超过1200人死亡，5000多人受伤，其中约一半是平民。战火给也门带来人道灾难，数以百万计的也门人陷入粮食、饮水、电力和其他生活必需品供应被切断的困境。世界粮食计划署中东和北非地区发言人埃特法说：“这可能是也门10年来面临的最严重危机，局势还在急速恶化。”

有西方媒体认为，沙特的空袭未能在也门取得任何重大进展，战场态势没有显著改善，战线在开始空中打击以来并未发生改变。沙特部队尽管装备精良、武器先进，但其空袭并没有重创胡塞武装。轰炸虽然炸死了数百名胡塞武装的士兵，但代价巨大。常常是一枚价值昂贵的导弹炸毁了胡塞武装的一些廉价皮卡甚至一块毫无价值的荒地。沙特王室成员、武装部队总参谋部的一名少将4月在也门西北部一个村庄执行任务时甚至被杀。

由西方情报机构收集的消息表明，接壤也门的军事中心和检查站中的沙特军队已经大批逃离他们的基地。“全球研究”援引欧洲消息人士的话说，5月3日有近4000名沙特军人逃离边境基地，因为听到了利雅得即将发动对也门的地面进攻的消息。据其统计，已经有超过10000名的沙特士兵从各战斗营和国民警卫队中逃跑。

专家认为，沙特军队缺乏强有力的士气，发动地面入侵也门这样的攻击将被视为沙特阿拉伯的自杀行为。

5月4日，沙特出动战机炸毁萨那机场残存跑道，彻底切断了胡塞武装与外部的空中通道。但沙特军方发言人随即否认这是联军地面行动的开始，暗示空袭更多含义是以炸促谈。

“恢复希望”的优先选项

“恢复希望”行动的核心，是探索也门局势的政治解决方案。4月30日海合会外长会议发表声明称，支持也门合法政府提出的由海合会主导在利雅得举行对话会的要求。

沙特和也门是阿拉伯半岛最大的两个国家，有着1500公里的共同边界，可谓“唇齿相依”的邻国。沙特人同也门人联姻非常普遍。消息称，沙特前王储穆克林的母亲就是也门人。一项调查显示，沙特是吸纳也门侨民最多的国家——多达131.7万人，其中包括商务人士315人、科学家144人。再加上也门裔的沙特人，数字就更大了，几乎涉及每个家庭。

沙特通讯社报道说，为了表达沙特的善意，沙特管理部门已经修改了有关规定，延长也门人在沙特的居住签证。

沙特新外交大臣朱贝尔证实，沙特将同参加空袭也门的阿拉伯联军研究，停止对也门部分地区的空袭，以便让路国际人道主义援助。他警告，一旦发现叛乱分子试图利用空袭停止来攻击这些区域，阻碍援助，以达到自己的目的，王国将恢复空中轰炸这些区域。

有分析说，鉴于沙也间的特殊关系，眼下沙特并不打算地面进攻也门，而是希望通过派遣特种部队和培训武装人员的方式间接介入亚丁的战局，完成恢复也门“合法政府”的步骤。沙特的既定目标是让哈迪重回萨那，恢复也门逊尼派政府，扼守曼德海峡，解沙特的战略安全之忧。但这一前景能否成为实景并不确定。

目前，也门各派，包括六个来自南方和五个来自北方的委员会主席已同意出席5月17日在利雅得举行的协商会议，寻找摆脱也门危机的途径。沙特坚持恢复哈迪的也门合法总统地位、胡塞解除武装并退出其占领的城市。胡塞武装组织领导人阿卜杜勒·马利克·胡塞则公开宣布“不会屈服于沙特等国的军事行动，将采用一切手段进行反击”，足见双方差距很大，谈判将是漫长和艰苦的过程。

也门乱局谁来做主

近日，也门国防部长穆罕默德·苏拜希成功逃回他在也门南部家乡的一则消息，在也门引起轰动，成为突出事件。

今年1月，胡塞武装与也门总统卫队发生冲突并占领总统府后，苏拜希与总统哈迪、总理哈立德·马赫福兹·巴哈及其他内阁成员一起遭软禁。3月8日，苏拜希一度成功逃离萨那并抵达亚丁。但胡塞武装3月下旬在拉赫季市的交战中重新抓获苏拜希及其助手，将他们转移至首都萨那。

苏拜希在也门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和威信，在打击恐怖主义方面功勋卓著，深得军队的拥戴、民众的喜爱。有报道称，也门政府军多支部队都是在听说他被关押后，才投靠胡塞武装的。他是也门各派都能接受的人物。胡塞武装组织夺权后曾任命苏拜希为一个新的国家安全委员会主管，哈迪总统逃亡沙特后也想将他重招麾下，都遭到他的拒绝。他表示，必须深刻反省也门遭遇的灾难，并找到出路。他的选择将产生联动辐射效应。许多也门人期待他在未来也门的和平进程中发挥作用。

哈迪总统由于临阵脱逃，使为他浴血战斗的武装人员倍感寒心。BBC近日一则报道引述一名武装人员的话说，“哈迪最好别再做回国掌权的梦了”。

也门政治分析家马吉德·马扎第说，最近在哈德拉毛省受伊斯兰圣战组织控制的穆卡拉市也发生了数百名居民上街示威游行。示威者高呼口号，“不要‘基地’，不要胡塞”，痛斥该市“基地”组织头目哈立德·巴塔费。尽管穆卡拉燃料或粮食供应充足，不像也门南部其他城市如亚丁、塔伊兹供应短缺，影响生活。

但“基地”组织在也门的力量决不能小视。有资料称也门境内的“基地”组织武装人员有3000至5000人。中东在线网站曾援引西方情报人士的话说，三年前，一批“基地”组织骨干已成功打入也门军队和安全、情报部门。

胡塞武装夺取国家政权后，“基地”组织武装乘机添乱，3月12日攻占了也门政府军一座军营，大批重型武器落入其武装人员手中，包括坦克、装甲车、火炮等。

也门安全官员说，“基地”组织武装人员4月2日猛攻穆卡拉市一座监狱，放走包括一名“基地”高层在内的大约300名囚犯，两名狱警和5名囚犯在冲突中死亡。

分析人士警告，也门国内近来动荡不安，除“基地”阿拉伯半岛分支趁骚乱之际扩张自身势力范围外，极端组织“伊斯兰国”（IS）也已渗透到也门地区。胡塞武装占领了大部分国土，他们力量分散，如果在战事中失利，他们将很快被“圣战分子”取代。这会导致也门成为一个恐怖分子统治下的“伊斯兰国”，其人口将5倍于2014年7月叙伊边境冒出来的那个。

地面战或不可避免 但大国不会卷入

根据沙特军方的作战规划，当第三阶段“利用空军完全控制战局”基本实现后，就将展开以也门总统哈迪的地面部队和联军地面部队为主角的第四阶段行动。第五阶段则是在15天至30天内，将向也门境内部署大量联军部队，其中部分军队将长期驻防下来，直到协助哈迪总统完成第六阶段，即“重建也门政府”的行动目标。

这场日渐激烈的冲突似乎已划定了路线图，不过从目前看，大国卷入的可能性不高。美国表示，它目前向沙特提供后勤协助和秘密情报，但不直接参与军事行动。这表明，美国不会付出昂贵的成本进行直接干预，将冲突管控在也门本土是美国当前的一种策略。伊朗在也门没有重要的经济和战略利益，仅是在过去几年里抱着投机的心态支持胡塞武装，以开创一个新的政治影响力领域。胡塞武装对伊朗的兴趣大于后者对它的兴趣。

伊朗尽管抨击沙特的空袭，但呼吁也门各派重回谈判桌，并表示愿与地区国家合作，推动也门冲突各方和利益相关方进行对话并最终实现和平。无疑，在与美国等六方达成伊核问题框架方案后，不直接卷入也门冲突，尽快取消制裁，更符合伊朗的利益。

大国不卷入不意味着战事会很快结束。在沙特以炸促谈目标无法实现的情况下，发动地面攻势的可能性不能排除。

与之相比，胡塞武装总兵力尽管已达10万至12万之众，但不论是兵力，还是整体战力方面都很难与经受过正规军事训练，同时又受到西方支持的联军相抗衡。

因此，面对沉重的军事打击和各方压力，胡塞武装可能会走向谈判桌。但打打谈谈，以打促谈将是常态。分析指出，可能的前景是，胡塞武装退守到原来什叶派控制的东北地区，而南方广大地区继续置于逊尼派控制下，形成南北也门实际分裂的局面。

（作者：吴毅宏，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

来源：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