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23日，韩日正式签署《军事情报保护协定》，迈出军事合作关系第一步。该协定每年自动延长，除非其中一国提前90天通报对方。8月24日是自动延期最后期限。从韩国朝野的反日情绪及青瓦台国安团队誓用“各种选项”反制日本的强硬表态看，这项军事情报共享协议或难自动延期。

“断情”—废除双边军事情报共享协定，被认为系韩国反制工具中杀伤力较大的一张牌。8月2日，文在寅总统警告日本，“将为今后所发生的一切承担责任”。青瓦台国家安保室第二次长金铉宗表示，“政府将重新考虑与缺乏信任且有安全忧虑的国家共享军事情报的合理性，并将采取应对措施”。

军事情报交流乃两国政治关系密切之象征。算起来，韩国与美俄等32个国家和国际组织签订军事情报共享协定。韩日政治关系原本未达共享军情的水平。但半岛核试风云及奥巴马政府斡旋力推，加快了韩日一见钟“情”；再加当时朴槿惠政权风雨飘摇，亟欲获美日力挺，故“提速”走完所需程序。

韩日《军事情报保护协定》突破了1945年以来两国的军事合作禁区。双方均寄望籍此直接分享军事情报，实现日本技术情报搜集与韩国人力情报搜集的强强合作，提高对朝核等军情的研判精度。协定所提及的“保护”，即要求把对方提供的军事情报加密使用，不得与第三方分享，以及用于其他用途。

毫无疑问，美国是撮合韩日增进军事情报交流的“幕后之王”。早在2014年12月，美国力促韩日签署《美日韩情报共享协议》，即由美方通过“一对一”方式向日韩“供给”情报。于美国而言，韩日正式签署双边《军事情报保护协定》，等于“五眼联盟”向东北亚的延伸，韩日终成美国“情报网”耳目。

正缘于此，原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亚洲事务主任维克托·车维德认为，推进美韩日军事情报共享，有利于强化遏制中国；“在美日韩得以共享机密情报后，三角形的三条边全部凑齐”。对于情报交流的效益，连韩国高级官员也坦承，该项协定“在韩美日安全合作方面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关于不惜废除《军事情报保护协定》，誓言与日“断情”的口风，是8月2日，韩方在曼谷与美日举行三国外长安全会议期间所作的表态。韩国之所以敢当着盟主的面，话中有话，夹枪带棒；指日本之桑，骂美国之槐，实乃失望沮丧，寒心酸鼻所致。可以肯定，协定被废，势将冲击因“情”而生的美韩日军事合作。

眼看韩日关系急剧恶化，白宫先后派总统国安顾问约翰·博尔顿、国务卿迈克·蓬佩奥出面调停，敦促两国按下“暂停键”。然而，特朗普政府奉行“交易外交”与“宰熟外交”，在美国优先原则之下，可以动动嘴，跑跑腿，若要美真正出力，韩日或需在美驻军经费或贸易谈判中作更大让步才行。

东京或许也未料到，首尔会因日本的贸易打压而在军事安全领域绝地反击，决然“断情”。7月29日，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坦承：两国关系“处于非常困难的情况”，“尽管两国关系不断恶化，但日本希望维持与韩国的双边军事情报共享协议”；“在应以合作态度处理的问题上，相互合作非常重要。”

韩日《军事情报保护协定》岌岌可危。但世上没有哪些事儿是敲锣打鼓干成的。韩日施放外交“嘴炮”的同时，或在水面下讨价还价，吞又吐，信还疑。然而，经历经贸领域相互“拉黑”风波后，即便一纸协议不废，军事合作之“情”还在，但民意之情、舆论之情、文化之情在短时间内难以修复。

“欲粟者务时，欲治者因势”。韩日签署《军事情报保护协定》，原本就是暗通款曲，始乱终弃；落后于时代，见不得阳光，不是什么好东西！俗话说，善神相逢，恶神远去。断此暗箭，朝鲜半岛更安宁；无此凶器，东北亚更干净。缘于此，韩日理应摒弃冷战思维，展现应有责任担当，共同致力于促进东北亚区域的持久和平与共同发展。

（作者：陆忠伟，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原院长）

来源：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