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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时报:棘手的中东难题
发布时间: 2013-01-04 浏览次数: 75

以往,人们认为,阿拉伯世界掌控在一群温顺的独裁者手中很安全,但过去两年的局势发展使这样的观点破产了。这是平衡专政与稳定的权宜之举,忽视了在很多方面,阿拉伯的专制政府几乎算得上专门制造伊斯兰分子的流水线。在一片混乱中发展的“阿拉伯觉醒”,现在也进入第三年,该地区可能出现四个爆炸点。

叙利亚革命,满手血腥的阿萨德(Assad)王朝即将倒台;与伊朗的危险对峙;沙特王室(House of Saud)继位问题一波三折;解决巴以冲突的“两国方案”濒临死亡,这些都考验着政策制定者的神经和创造力。美国可能希望把重心转向亚洲,欧洲的关注焦点可能转向内部,但中东不给国际或者区域参与者丝毫喘息之机,也不原谅任何鲁莽者和软弱者。

英美联合入侵伊拉克,轻率地拨动了这个地区的骰子,结果重新点燃了伊斯兰逊尼派(Sunni)与什叶派(Shia)之间的历史战争。叙利亚,可能还有黎巴嫩,目前是这场破坏性斗争的主要前线。巴沙尔•阿萨德(Bashar al-Assad)的阿拉维(Alawite)少数派是什叶派的一个小分支,也是其濒临崩溃的高压政权的支柱和中枢系统。阿拉维派是什叶派的代理人,身边聚集了伊朗以及黎巴嫩半官方的什叶派伊斯兰运动组织真主党(Hizbollah)。

相反,以逊尼派为主的叙利亚试图推翻阿萨德政权,西方却决定袖手旁观,这实际上把援助起义者并提供武器的任务丢给了以沙特阿拉伯和卡塔尔为主的海湾地区君主国。对利比亚,美国选择“幕后领导”。对叙利亚,美国及其欧洲同盟选择交给海湾的逊尼至上主义者来处理。这种做法产生了后果,使叙利亚成为吸引圣战极端主义者的磁石,扩大了当地伊斯兰激进主义者的影响,而叙利亚多元融合社会在正常情况下远不会产生这样的结果。

这种情况似曾相识,西方当年在波斯尼亚踌躇不决,结果为西方支持下的圣战分子在阿富汗抵制苏联开创了机会。当年产生的后果有限。波斯尼亚人所称的瓦哈比教派信徒(Wahhabis)转战到了车臣。这一次,圣战分子不大可能放弃黎凡特地区(Levant,指地中海东部诸国——译者注),特别是此前他们浪费了以美国为首的联军占领伊拉克所带来的大好机会——当时他们疏远了逊尼派部落,针对占多数的什叶派发起了一场恐怖战役,结果弄巧成拙。

阿萨德政权最终倒台将砍掉伊朗最主要的阿拉伯盟友。这可能鼓励以色列在几乎毫无疑问会重新当选的本雅明•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掌控下,袭击伊朗核设施。如果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希望避免陷入针对伊朗的冲突中,他与他的盟友必须设定现实的谈判目标。伊朗应被允许提炼低浓度浓缩铀,前提是接受严格的国际监督,并明白任何尝试开发核武器的举动都是不可逾越的红线。

如果以色列坚持不允许伊朗提炼浓缩铀,战争似乎不可避免。这会导致伊朗进一步摆布国民;巩固其在伊拉克和黎巴嫩的权力基础;在阿拉伯地区的姿态恢复强硬。而阿拉伯地区的趋势是向主流伊斯兰政治靠拢,伊朗的暴力政策遭边缘化。没有什么比重新扮演起抵抗大小撒旦的先锋、对抗逊尼派的什叶派斗士更能取悦毛拉了。

在海湾对面,沙特阿拉伯自诩为逊尼派斗士,而其王室正在面临继任危机。年迈虚弱的国王阿卜杜拉(King Abdullah)实施的审慎改革,在阿拉伯世界起义和伊朗的强硬姿态面前,已经蒸发得无影无踪,而在短短一年多一点的时间里,他的两位王储相继离世。沙特王室正在挥舞着萝卜和大棒:提供从廉价住房到债务减免等一切补助,同时打击所有异见人士,复兴瓦哈比教派的地位,但这股势力派系林立,敌视改革。

沙特王室四分五裂,因此渴望共识。沙特是一个君主专制国家,却没有独揽大权的君主,世俗与宗教力量共存,必须跳过一代人,逐渐发展君主立宪制,向全世界开放,实施法治,由此为其尽管保守、但教育程度越来越高的公民提供机会,扩大社会和政治自由。

如果说叙利亚、伊朗和沙特阿拉伯正在面临各自的关键时刻,那么以色列与巴勒斯坦的关系正在迅速走上不归路。

任何能看懂地图的人,长期以来都明白以色列占领的约旦河西岸(West Bank)和阿拉伯东耶路撒冷的范围。但内塔尼亚胡政府最近计划扩大在占领土地上的犹太人定居点,此举彻底粉碎了巴勒斯坦建国的想法。很快,东耶路撒冷和伯利恒将被无所不在的防御土墙围起来,一道道围墙和分岔路将把西岸分割开来,把巴勒斯坦人赶进“班图斯坦”(Bantustan,以前南非政府为推行种族隔离政策对南非班图人实行政治上彻底“分离”的地区——译者注),可能最终会建立起某种形式的超越自治市的督导政府。

这只会引发一场(可能已经统一的)巴勒斯坦运动组织发起的反隔离式政策的斗争,要求在巴以两个民族组成的国家中拥有同样的权利,并在国际上抹黑以色列的名声,质疑犹太人在永远存有争议的圣地(Holy Land)建立国家的合法性。

在这种地雷阵中,没有万无一失的指南针。但对叙利亚犹豫不决,对伊朗的战略模糊不清,西方几乎条件反射地纵容沙特和以色列政府,都绝非解决之道。维持稳定要求战略清晰,支持普世价值——即使这些普世价值并不一致。

(作者:David Gardner,《金融时报》评论员  倪卫国/译)

来源:FT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