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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时报社评:伊斯兰主义与阿拉伯觉醒
发布时间: 2011-12-22 浏览次数: 207

这一年在激动人心的希望中开始,带来希望的是阿拉伯世界:不满长期专制统治的阿拉伯各国人民终于揭竿而起,到目前为止已有4个国家(突尼斯、埃及、利比亚和也门)推翻了专制统治,那位双手沾满鲜血的“大马士革暴君”(指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译者注)继续在位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但后来的事态发展又很令人紧张:伊斯兰主义政党在选举中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特别是在埃及;权力的争夺带来社会动荡,教派冲突(在埃及和叙利亚)也时不时爆发。

但回顾历史,我们会发现,这样的结果几乎是必然的。19世纪末20世纪初英法两帝国的入侵,打断了第一次“阿拉伯觉醒”(Arab Awakening)中国家建设与宪政演化的正常进程,也让阿拉伯世界的民主制雏形失去了威信。于是,民主进程早夭,所谓的“泛阿拉伯民族主义革命”代之而起。那些军事化的新的民族主义精英以“革命”旗号掩盖自己对权力的渴望,建立起一个个铁腕统治、安保严密的国家,使清真寺变成反对派可以开展政治活动的仅存场所。在这个过程中,西方也是同谋:一方面为了表面上的稳定、保障石油供应和以色列安全等利益,另一方面,也给人们带去改革的幻梦——那些改革是这些政权永远不会去做的。

有人担心“阿拉伯之春”前路凶险,那他们应该问问自己:在导致伊斯兰复兴主义迅速滋生的专制统治下,这些国家原本会走向哪里?这个问题不是在对历史做无意义的假设。许多人说利比亚正在沦为另一个索马里,还有人坚持认为伊拉克的事情正在叙利亚重演。这是一种浅薄的现实主义,是在篡改政治的“资产负债表”。真实的“等式”显示,这些人所哀悼的那些专制政权,本身就是不稳定的根源。叙利亚阿萨德政权的残暴和宗派主义就是明证——如今,这个政权仍抱紧权力不放,并可能给邻国带来动荡。

不过,过渡过程将是漫长而混乱的。伊斯兰主义者将占据或靠近阿拉伯政治的重心位置。伊拉克式的教派冲突也确实可能发生。

但伊拉克当年遭到了入侵和占领,而如今这些阿拉伯国家的起义基本上是自发的。这有根本的区别。尽管由于历史原因,伊斯兰主义者开局领先,但如今他们必须超越那些简单的反抗口号(比如穆斯林兄弟会(Muslim Brotherhood)的“伊斯兰教就是出路”),创造就业,服务民众。构建制度和法治,发展教育,进行改革,从而解放民众被压抑的潜能。

此外,各派伊斯兰主义者都必须面对民主运动的竞争。这些运动尽管四分五裂,但群众基础广泛;它们是反抗的产物,这些旨在推翻暴政的反抗,冲破铁腕暴政和伊斯兰主义,经历一次次失败,最终成功。

怀疑论者会举出1979年伊朗革命的例子,那次革命很大程度上由民主人士推动,最终却被神权主义者绑架。没错,是有这样的例子。但更切合今日的例子是土耳其。那些伊朗毛拉以捍卫神权秩序之名,极力维护这种秩序为自身带来的利益,而土耳其则不同,其当前执政的后伊斯兰主义政党表明,伊斯兰主义可以被纳入一种多元化、世俗化的秩序。

伊朗和沙特阿拉伯是神权主义和宗派主义的,但主要由逊尼派穆斯林(Sunni)构成的土耳其则不是,这一点明显体现在土耳其对待伊拉克或叙利亚的态度上。以西方的标准来看,土耳其总理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不能算“世俗”,但他却在大打“世俗”牌,用“世俗化”做盾牌,一视同仁地保护各种宗教信仰,包括伊斯兰主义者的信仰。土耳其的经验在阿拉伯民众心中激起了希望,而伊朗和沙特则没有。许多阿拉伯人喜欢他们在土耳其所看到的:在堪称伊斯兰世界里的基督教民主党人(Christian Democrats)的领导下,不仅民主健全,而且经济充满活力(基督教民主党是欧美国家的一派政党,虽奉行基督教,但实际上已非常世俗化,这里是以此比喻土耳其执政党——译者注)。模式是什么并不重要,成功才是重要的。

(何黎 译)

来源:FT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