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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施卡·费舍尔:阿拉伯革命后危机四伏的岁月
发布时间: 2013-03-01 浏览次数: 76

革命不但席卷了镇压性政权,也摧毁了旧秩序,造成残酷(如果不是血腥的话)的新权力争夺——这一过程会影响国内和国外政策。通常,随革命而来的是危机四伏的岁月

震撼中东的群众暴乱爆发两年后,如今已不再有人大谈“阿拉伯之春”了。叙利亚血腥内战、伊斯兰通过自由选举上台、埃及和突尼斯不断加深的政治和经济危机、伊拉克的日渐动荡、约旦和黎巴嫩未来的不确定性以及伊朗核计划头上的战争阴影,这些因素让新中东的美好前景消失殆尽。

若再考虑东西方边缘——阿富汗和北非(包括萨赫勒和南苏丹),前景就更加悲观了。事实上,伊比亚正在日渐动荡,基地组织在萨赫勒活动频繁(马里内战就是明证),没人可以预见阿富汗在2014年美国和北约盟军撤走后会发生什么。

我们所有人都反复犯着同样的错误:革命一开始,我们认为自由和公正会压倒独裁和残暴。但历史告诉我们,随之而来的往往不会有好结果。

革命不但席卷了镇压性政权,也摧毁了旧秩序,造成残酷(如果不是血腥的话)的新权力争夺——这一过程会影响国内和国外政策。通常,随革命而来的是危机四伏的岁月。

事实上,很少有国家能逃出这一宿命:南非是一个例外,这是因为南非出了一位不世出的伟大政治家纳尔逊·曼德拉。其他选择可以看看津巴布韦。

1989年后的中欧和东欧是阿拉伯革命分析的有趣参照点,但却不是合适的参照点,因为该地区的新国内外秩序来源于外部条件的变化——苏联解体。从内部而言,几乎所有中东欧国家都有着非常明确的愿望:民主、自由、市场经济以及免受俄帝国卷土重来的威胁。他们希望加入北约和欧盟的诉求是合理的。

中东危机地带则完全不是这样。中东内外没有任何一股势力愿意也能够推行哪怕是最原始的新秩序,连带来新秩序部分要素的打算都没有。混乱是永远的威胁,给世界和平也带来了风险和威胁。

除了贫困、退步、镇压、快速人口增长、宗教和种族仇恨以及无家可归的民族(比如库尔德人和巴勒斯坦人),该地区还存在边境不稳定。大量边境又殖民国家(英国和法国)在一战后划定,除了伊朗和埃及之外,大部分边境毫无合理性可言。

一些国家——伊朗、沙特甚至撮尔小国但极其富有的卡塔尔——好像还嫌不够乱,对地区权力雄心勃勃。所有这些让已然紧张的局面进一步恶化了。

所有这些矛盾目前在叙利亚出现了大爆发。叙利亚人民正在遭遇人道主义灾难,而世界冷眼旁观,到目前为止不愿施以援手(如果动用了化学武器,则干预将不可避免)。尽管干预可以是暂时性的、技术上也存在限制,但所有人都在避免这么做,因为干预的代价极高:不但包括灾难性内战和大规模人道伤害,也包括整个中东的新秩序。

任何军事干预都将不但面对叙利亚军队(有俄罗斯和中国支持),还将面对伊朗什叶派及其代理人黎巴嫩真主党。此外,没人能保证干预不会立刻导致另一场与以色列的战争。作为和不作为的危险都很高。

叙利亚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人道灾难将一直持续到总统巴沙尔•阿萨德政权倒台,此后,叙利亚极有可能会因种族和宗教原因分裂。叙利亚的分裂将导致中东的进一步巴尔干化,形成新的保暴力。前线国家,如黎巴嫩、伊拉克和约旦等国,不可能在叙利亚分裂时独善其身。叙利亚库尔德人和巴勒斯坦人,或基督徒、德鲁兹派以及人数更少的穆斯林少数派命运会如何?阿拉维派(巴沙尔政权的基石)将面临可怕的命运,不管叙利亚是否分崩离析。

有待回答的问题很多。当然,即使如此悲观,我们也不能失去通过外交途径达成协议的希望;但从现实角度看,希望在日渐渺茫。

整个中东都在震动,新的稳定秩序要很长时间才能建立。在此之前,该地区将一直非常危险,不仅对国民是如此,对邻国(包括欧洲)和世界也是如此。

(作者:Joschka Fischer(约施卡·费舍尔) 19982005年德国外交部长兼副总理,领导德国绿党近20年)

来源:财经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