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美国发动了一场从开始到结束都疑点重重的伊拉克战争。美国打着“解放”伊拉克、给伊拉克带来民主的旗号，试图将伊拉克打造成中东的“民主样板”和美国的忠实盟友，以实现其大中东民主计划的企图。然而，10年来的现实不仅与美国的中东战略事与愿违，伊拉克作为统一国家的存在能力也受到巨大质疑。

4月13日，在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一名警察参加省级议会选举投票后展示指头上的墨迹。伊拉克安全部队人员当地时间13日7时开始前往伊12个省的投票站，进行省级议会选举的提前投票。这是2011年美国撤军后伊拉克举行的首次大规模全国性选举。新华社发

内部动荡 外部失衡

由于政局和社会动荡，战争结束后的第三个年头，伊拉克才产生了民选的临时政府，起草并通过了一部表面算得上民主的宪法，选举了国民议会。但是，由美国政策引发的教派和种族内斗令国家四分五裂，严重削弱了伊拉克中央政府的权力，使伊拉克频频出现治理危机。在血腥暴力的困扰下，伊拉克步履蹒跚，挣扎在发展与混乱之间。尤其是随着美国对伊拉克安保投入的减少，逊尼派穆斯林和什叶派穆斯林之间的冲突不断加剧，恐怖袭击持续发生，不断削弱人们仅存的一线政治稳定和民族团结的希望。

今年4月，伊拉克举行了2011年美国撤军后的首次全国性大规模选举。与此同时，4月份死于恐怖袭击和暴力冲突的伊拉克人达到712人，为5年来死亡人数最多的一个月。伊拉克政坛的什叶派穆斯林、逊尼派穆斯林和库尔德三大政治势力，仍然缺乏包容和达成共识的意愿。

占人口多数的什叶派穆斯林占据国家主导权。4月20日，在全国18个省中的12个省举行的伊拉克省级议会选举中，什叶派政治领导人、总理马利基领导的竞选联盟在首都巴格达和中南部7省获得第一或并列第一，成为最大赢家，但没有在任何一个省获得绝对多数的席位。

逊尼派等待机会重返优势地位。北方的库尔德人利用机会谋求独立。据土耳其媒体报道，约2000名库尔德武装人员5月8日开始从土耳其向伊拉克北部坎迪尔地区撤离。伊拉克外交部表明了拒绝态度，称库尔德工人党武装撤入伊北部，将会影响伊拉克乃至邻近国家的安全和稳定。

与此同时，南方的石油省份巴士拉也从不隐瞒建立南伊拉克联邦的希望。基尔库克省和摩苏尔省经常发生逊尼派和什叶派之间的冲突。在与叙利亚接壤的安巴尔省，战后形成的伊拉克“基地”组织以反美为目标聚集了追随萨达姆的势力和逊尼派极端主义者，长期影响伊拉克治安环境。据调查，过去10年间至少有11.2万人死于“基地”组织的恐怖袭击。伊拉克“基地”组织和叙利亚武装分子实际上控制了伊叙边界。

伊拉克“被转型”还导致中东地缘政治力量严重失衡，使中东地区民主化的前途充满不确定性。历史经验表明，中东地缘政治四大力量（阿拉伯国家、伊朗、土耳其和以色列）构成的相对平衡是中东地区局势稳定的基本条件。中东地区曾出现一段少有的相对平静和稳定的时期，巴以和平进程一度取得了明显进展。但这种短暂的地缘政治力量平衡，最终被“9•11”事件后美国采取的军事行动特别是伊拉克战争所打破，失衡的局面成为影响伊拉克战争后中东局势的重要因素。

4月20日，在伊拉克首都巴格达的一投票站门口，伊拉克士兵正在警戒，其身后是一辆军用救护车。新华社记者梁有昶 摄

美式民主没有带来春天

有分析认为， 2003年美军令萨达姆政权倒台，与2011年开始的西亚北非地区爆发的所谓“阿拉伯之春”有着紧密联系。当年的伊拉克战争只是当前西亚北非事态的预演。美国推动伊拉克易帜，鼓励了该地区其他国家向民主迈进。

追本溯源，“阿拉伯之春”一词最早出现于2005年3月的西方媒体，意指美国入侵伊拉克后带给中东地区西方民主之花盛开的春天。到2011年，“阿拉伯之春”成为席卷阿拉伯世界的民主运动和反专制政体起义的专用词，结果却在许多国家造成了流血冲突。历经十年挣扎的伊拉克，和政权更迭后依然冲突不断的其他阿拉伯国家，似乎都在表明，不管愿望多美好，美式民主都无法带来“阿拉伯之春”。

美国干掉了萨达姆，但伊拉克没有因此获得“解放”，伊拉克至今仍在遭受政权不稳、安全形势严峻和社会重建缓慢的多重困扰，前景仍然充满变数。同样，突尼斯、利比亚、埃及和叙利亚等国的局势表明，阿拉伯国家的民主转型是一个极为复杂的问题，外力的不适当作用很可能恶化当地环境、加剧不同集团之间的矛盾，中东的稳定与发展最终还要靠中东各国的探索与协调。

（作者：顾正龙 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

来源：半月谈网